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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忘旅途上那些人和事 – 山中小故事 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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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遊文章,多取重點,鮮有書寫全程,唯有這次…

1993年3月往四川海螺溝旅遊,離開成都,川藏公路上第一道屏障就是二郎山,山不算高,才不到四千米,卻極險要。五十年代修築川藏公路,此路段就以每公里七條人命的代價來完成。山多路窄,至今仍是險象環生,時有翻車意外,為保安全,只能單線行車,待對頭車全部通過才放行,筆者就此等了四個多小時,起初還以為塌方封路。1999年,二郎山隧道開通,大大改善行車安全及時間,卻無法再體驗何謂「無限風光在險峰」。

抵達瀘定,見路況良好,忽發其想。九年前大塌方,未能走川藏公路,遺憾至今,今次,或可完夢。即放棄海螺溝,翌日坐大巴往巴塘。沿途風光秀麗,可惜擠在三人座中間,未能細賞。攀越折多山時,景色懾人,可惜相機快門未按一次。懇求靠窗那人換位,卻遭拒絕,只道盡量遷就。不悅,卻無奈,誰願夾在中間? 

夜宿理塘,海拔近四千米,高山反應難免,卻不敵未能拍照之痛,一夜無眠。翌晨,硬著頭皮,一再懇求那人換位,他竟二話不說便答應了!吓?就那麼簡單?做人就是這樣,臉皮不能太薄!終於可從容地欣賞風景,半天內便消掉一筒多菲林。突然,眼前兩個雪白高山湖泊,橫臥雪山中,煞是好看,馬上舉起相機…

「前面還要好看,到那邊再拍吧。」與我換位那人突然對我說。

甚麼?你懂拍照?你拍過照沒有呀?我要你來教?偏不理會,手指繼續按快門。數分鐘後,風光更美,興奮莫名,這個人…是川藏公路的常客吧?忍不住問他身處何方。

「海子山。」

當地人稱高山湖泊為海子,此山之海子為名,當之無愧。在夏天,海子換上碧綠外衣,肯定會更誘人,卻怕後會無期。本想與他多聊幾句,那知他竟叫下車!此地前不巴村,後不著店,下車去哪?看清楚,原來路邊有間木房子,莫非他是…

「我要去上班啦,再見。」說罷遞上一張白紙,寫上姓名及地址,四川巴塘措拉296K道班。「方便的話,寄我幾張照片看看吧。」

果然是道班工人。

知道甚麼是道班嗎?道班就是國內公路保養站,每個道班負責不同路段的維修,道班工人,也稱為養路工,是筆者認為最孤清的工作。九年前在青藏公路,曾見道班無數,每次在他們身邊飛馳而過,都彷彿遺棄他們於荒野。這次,感受更深,與那人相處兩天,沒有幾句話,談不上交情,前一天更因換位一事,心存芥蒂,但當下看著他孤單一人下車,心中不免多了幾分淒涼…

為賦新詞般唏噓一會,便到達巴塘,展開旅程新一頁,三人座上第三人也走進這山中小故事了。

(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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